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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性禁岛[全本]-12

作  者:未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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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更新:2024-12-06 01:4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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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五章:无声地狱的哀嚎

两艘游艇相隔百米,如一双锋利的冰鞋,从混黄的河面并行冲滑,激起泛白的水花。同时出现的两艘游艇,无论先击爆哪个上面的无线电,另一艘都有时间向母船汇报遇袭情况,暴露我们的存在。

我静静的观察等待,敌人既然展开搜罗任务,总在一起并行的可能性不大。大河主干通往山涧的支流河道有很多条,两艘游艇开到岔口河道都停了下来,彼此分配搜索的范围和最后的集合位置。

看到这种情况,内心的焦虑闪出些许轻松,若能把握好时机,有可能将分散的敌人一一击破。整座森林被河流切成两部分,其中一艘游艇朝消逝的鬼猴部落方向驶去,另一艘沿着第一只游艇的路线朝山涧方向驶来。

撕开一条口香糖,塞进自己嘴巴,通过慢慢咀嚼使心情放松下来,贴在狙击准镜上的眼睛,对焦着这艘正要绕着圈圈靠近过来的游艇。上面的五个家伙,依旧穿着特种陆战队军服,三个是深绿色迷彩,另外两个是卡其色迷彩。

除了驾驶员,其余四人都摆着随时射击的姿势,蒙蒙细雨像天空挥洒下来的丝,把又一场即将到来的射杀朦胧化。巴特雷狙击步枪前,两旁插着的翠绿枝叶,不断滴嗒下水点,钻进绑在枪管儿上面的鲜草缝隙中,仿佛害怕看到血腥的猎杀,急于逃隐起来。

镜孔中的T型瞄准,标尺着渐渐环绕过来的小艇,驾驶台前明亮的挡风玻璃后面,同样的无线电装置延伸到舱顶。“仁慈的主,邪恶的灵魂即将陷入迷阵,做你永远臣服的奴仆。”口中默默的祈祷,钩拉扳机的食指逐渐发力,“砰”一颗炽热的子弹窜出枪膛,带着神圣的使命,穿越细碎的雨帘,划着白线朝目标射去。

那条酷似游艇触角的金属天线,像被烟头突然烫到的青蛙,急剧跳跃起来蹦进河里。“砰。”紧跟又是一颗子弹,朝那个白胖的驾驶员打去。挡风玻璃整个垮碎的同时,一腔猩红的鲜血随之喷出,白胖子仰起的脸没等落下,弹头早已斜穿过注水肉般的脖子,钉镶到右侧的舱壁,冒起青烟。

小艇处于高速划游状态,方向盘被白胖子沉重的死尸一趴,变得严重偏转,类似一头疯掉的公牛,径直朝浓密的林岸撞去。“轰……哐”黑烟翻滚出红光,如被死神利爪攥爆的气球。上面的几条人命,本该随之而去,但他们毕竟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海盗,纷纷在第一时间弃艇跳河。

居高临下的射击位置,使我的狙击准线能很好的捕捉到他们,只要四个海盗中的任何一个,将脑袋浮出水面呼吸,子弹便会让他永远沉睡进河底。

“出来呼吸,呼吸,氧气是你脖子上的锁链……”心中默默低语,T型准线在抖动的河面上来回扫描,如挑选金鱼时准备捕捞的小网勺。扎进水中的四个家伙,知道自己遭遇了狙击伏杀,更是憋足了气体潜游,不敢轻易出水换气。

纵使头顶有摄取生命的幽灵冷枪,两百米宽的支流,想从河心一口气潜游到岸上,几乎不太可能。眼睛轻轻贴顶在狙击镜上,仔细盯紧被细雨砸得蹦豆似的河面,我必须尽快而准确的击杀掉这四个海盗,为对付另一艘游艇争取时间。

一分多钟过去了,仍不见四个家伙露出脑袋呼吸,我的心咯噔一下,猜想他们嘴里咬着导管,专门为这种情况预备。如果他们四撒逃跑,爬上巍峨的峰顶,这种敌明我暗的优势便互换了。

呼啦一道水柱激起,接着便是四脚朝天的挣扎,那个卡其色迷彩装的海盗,并无呼吸导管,他依靠静静的仰浮,使鼻头儿露出水面,如荷塘刚刚破水的莲蓬。阴暗的天气加上混黄抖动的河水,肉眼很难辨认这种姿势的潜浮物体。除非对方把皮球大小的脑袋露出水面,否则只能如此僵持下去。

昨天用匕首割烂抛进河水里的海盗死尸,一定吸引大量鳄鱼聚集,没等它们散回各自的领地,鲜活的人肉又浮现在水面,必然成为抢手大餐。其余三个家伙,听见自己同伴给大鳄咬得撕心裂肺般惨叫,意识到接下来会轮到自己,再也顾不得猥琐潜浮,忙张开双臂猛蹬双腿,朝岸上的森林窜游。

他们这才知道,自己陷入了生物链夹层,后背下面是鳄鱼,水面上有狙击冷枪,想苟且存活是万难。“砰”一颗呼啸的子弹,朝那个仰泳动作最大的海盗射去,毫无阻碍的穿透他小腹。凶残的鳄鱼,对鲜血的气味儿格外敏感,它们不介意猎物受伤,像嫖客不介意妓女的贞操,口味儿自然是越重越好。

另外两个仰泳的海盗,立刻翻转身子,改成狗刨式疯狂奔游。趴在高远的峰顶,听不到目标现场的任何杂乱,但狙击镜里,却是一个无声的有声世界。他俩一边划游,一边扭曲着极度恐慌的脸叫嚷,应该是:“don’t-shoot,help-me”,那种迫求人类之间怜爱与帮助的呼喊。

“砰,砰。”两颗高速飞行的子弹,果断击爆了他俩的脑壳,从恐惧和被撕咬的痛苦中,轻松送了对方一程。扬洒起来的脑浆血水,被沉闷繁密的雨水安抚下去,回归到生命的原点。

抽回狙击步枪,向后撤爬了几米,猫腰蹲起,朝来时的方向奔跑。雨点比先前密集了些,脸上涂抹的绿色浆液,在急速穿行中淋掉不少。我又抓了沾满水滴的青草,塞进嘴巴咀嚼,修补脸上的保护色。

另一艘游艇应该到达了鬼猴部落,必须在他们赶到山涧入口之前,上到对面峰顶伏击。跑到适合攀下山壁的位置,再次拿出钩绳,稳妥而高效的往下延伸。

溪涧石阶处,小瀑布的顶端有些涨水,曾经踩过的几块大石,被河水掩盖起半米。切换背上的武器,左手持阿卡步枪,右手紧握朴刀,开始凭着记忆渡溪。

翻滚的水面没入膝盖,丝毫看不到底下凸起的大石,每次跳跃一下,心就捏一把汗,仿佛在水面行走的人。一旦估算错误,双脚有一次踏空,就得翻滚进深溪。


第一百六十六章:更换猛狙的敌人

这会儿湍急的水流,早把那些固执呆蠢的山鳟鱼冲下瀑布,它们顶多受点惊吓,换成我这庞大的身躯,就有重伤或丧命的危险。

经过严格特训的记忆力,可以如相机般,捕捉肉眼看到的画面,保存进大脑。相互狙杀对方时,通过比较变化的部分,察觉对方的伪装。小瀑布顶端的大石并未移动,和我印象里的吻合,移动到溪流中间时,更是有些紧张。

鳄鱼的攻击性,刚才帮我很大的忙,眼下两条小腿都泡进水里,万一有潜伏的鳄鱼靠近,很容易被锋利的鳄嘴一口咬住拽倒。不敢多犹豫,敌人的小游艇速度太快,一旦他们冲进溪涧,我还没上到峰顶,按下狙击射点,势必暴露伪装着的大船位置。

即使芦雅和伊凉每人能打上一枪,也是稍稍阻挠下敌人,制造一种狙阵的假象,增加对方的恐惧感。如此高端的峰顶,哪怕芦雅的天分再高,也不可能像我一样,用巴特雷命中目标。更关键的一点,溪涧狭长陡峭,垂直向下狙击难度大,更会过多暴露自己。因此,一发不中是无法开第二枪的,反容易被敌人狙杀。

这场雨不知下到何时,或许是暴雨降临的前凑,大船两头的锚链异常沉重,无法托到山壁脚下,牢牢捆绑在树上。目前只用几根粗绳将船首尾牵栓在岸边,水位急速上升时,防止大船浮起后漂向河流主干,暴露在大森的中央。

运气多属于谨慎小心的人,我平安的跳过中间最急的水流,离岩岸只剩十米。正要一鼓作气冲跳上对岸,前面树下的一堆乱石里,传出婴儿的啼哭。这种声响着实令我一惊,原始荒蛮的岛上,除了池春的婴孩,再无第二个。

我猛的端起阿卡步枪,意识中闪过中人埋伏的念头,心中不由一颤:“不好,要中冷枪。”可是,子弹并未因我的防卫姿势袭来。只要敌人在此埋伏,想不死是不行了,但这也不确定,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跳,双腿总站在溪水里是很危险的。

直到踩上对岸的岩石,大石堆儿后面仍无子弹射出,知道不是中了埋伏,几乎爆裂的心脏立刻松懈下来。端着子弹饱满的步枪,过去查看究竟,若真是池春的孩子,说明她们已经遇险。

一只赤褐色的大鲵,身长快到两米,宽大的嘴巴缝隙里,正甩着一条小蟒的尾巴。它黑豆似的小眼睛,木讷盯瞧着我,扒在石块儿上的扁平四肢,力不从心挪动了几下,未能奔跑起来。

大鲵费了很大力气才捕捉到食物,挣扭的小蟒体积较大,卡在它喉咙里不肯入胃。我的出现,让大鲵产生担心,好比鹬蚌相争时,突然出现了渔翁。

我们储备了丰厚的食物,更没空理会这种野兽之间的纷争。背上阿卡步枪,朴刀重新挂回腰间,沿着哗啦啦奔流的溪岸奔跑。假使敌人的小艇冲游过来,那段小瀑布顶端的几块儿大石,会让他们饱尝触礁滋味。不过,每块石头之间的空隙较大,他们运气好的话,倒也能冲游过去。

跑到像孕妇肚子一样的山壁,抡起早已缠好在手上的钩绳,争分夺秒的攀爬。按我推算的时间,那艘小艇应该驶出了鬼猴部落的区域,处在距离山涧六公里的河道上。

然而,这一次我彻底估算失误,攀到距离峰顶三十米时,嚣张的马达声就从深远的山涧下传来。我急速贴紧在岩壁上,一动不动,宛如一只收缩起翅膀的蝙蝠。挂满绿布条的狼皮,和头顶缠着的青藤,将我很好的伪装成一片苔藓,或一簇小树。

脚下溪涧的小游艇上,一名手持巴特雷狙击步枪的射手,和一名举头仰望山壁的望远镜观察者,正搜索两岸陡峭的山壁。他们捕捉目标的专业手法,我深谙其道,尽管双臂被钩绳勒的生痛,却一丝不敢移动。

这时只要蹬落一块儿小石,或碰触一根树枝额外晃动,灼热的弹头会猛朝后背击射过来。对方的准确性,自然不用怀疑。小白艇很快游划而过,确定敌人走远,我迅速攀上山顶,踏着苍翠的山脉脊背,追赶超越出预算的敌人。

那艘小艇上的海盗,有着丰富的航行经验,根据山涧的陡势,他们能预料到搁浅和触礁的可能,便将行驶速度减慢。又或者,为了等待早已撞船爆炸的另一只游艇。这组敌人,可能听到了飘渺的暴涨声响,但又不能确定,所以才匆忙赶往这里,希望在规定时间内和队友汇合。

敌人游艇的减速,令我很快追赶上他们,我不敢探着脑袋朝下张望,不仅会打草惊蛇,更会使自己中枪。捡些砖头大的石块儿,奋斗抛下山涧,吸引缓行前进的敌人,将他们的注意力牵扯起来。

如果敌人依旧拿着德国G22狙击步枪,那种射程的武器,只会吓唬一下伏击的芦雅和伊凉,伤不到她们娇软的身躯。可我并未料到,第二波儿搜救同伙的海盗,居然携带巴特雷狙击步枪。对两个小丫头来讲,被射杀的可能就出现了。

万不得已,只得抛下石块儿,将敌人的枪口吸引到自己身上来。我在峰顶毫不露面,持续往下丢抛石块儿。虽不是当初阻杀侏儒野人的百斤巨石,这种高度坠落下去的硬物,砸在敌人的小游艇上,依然产生巨响,砸在敌人的脑袋上,依然重伤或致命。

山涧下的敌人,一定迷茫困惑了,他们确定不出山峰上出现怎样的对手,或许是几只猴子发了脾气,用石头报复也说不定。要给敌人看到我的脸,性质就彻底变化。他们会立刻通知母船,报告遭遇幽灵狙击手。

青色的石块儿,夹在细密雨线中垂直落下,并没迫使敌人慌乱开枪。以他们的专业性,不会在这种枪声环绕的岩壁下面胡乱开枪。暴露自己的武器特性和位置,是最致命的失误。

根据游艇的马达声,我猫腰跟住他们,石块儿一捡起在手里,便朝声源前面使劲投掷。这样,落体硬物便有可能和前行中的小游艇交汇,吓得这几名海盗像乌龟一般蹲回舱里,大大削减对芦雅、伊凉的反击。


第一百六十七章:翻炒生死的苇荡

“砰。”周旋到地势开阔的峰顶,芦雅的狙击步枪突然发射。她并没有打中敌人的无线装置或狙击手,只将对方小艇的挡风玻璃击碎。“砰。”山涧底端传来反击声,一定是那个巴特雷狙击手。我张大血红的眼睛,极度惊恐的望着芦雅,深怕她固执要打第二枪。

芦雅像只受惊的小老鼠,慌忙扭动臂肘后缩,将小狼帽没入峰顶石沿后面。一颗子弹击射到她支撑枪管的石块儿,插在两旁的小树枝,叶片被碎渣崩出无数小孔,如毛虫肯过一般。

隔着烟雨迷离的山涧,我在对面峰顶冲芦雅强打手势,严重告诫她退身隐蔽。溪涧的小游艇继续行驶,上面的无线装置,一定向母船汇报遭遇狙击。就算芦雅不射击,没有惊扰敌人,他们照样会发现伪装的大船,报告发现物的地理坐标。

我继续奔跑,赶在伊凉打出第一颗子弹后,及时提醒她后撤。行驶在溪流上小艇,如一只受惊的鸟,突然提高穿越山涧的速度。他们知道,如果掉头后跑,会在冲出山口后遭受狙杀。所以,对方只能破釜沉舟,一股脑儿朝溪涧的尽头钻去。

“砰。”伊凉的狙击伏点发出射击,她也没能打中五个海盗,只把敌人吓了一跳。敌人知道遭受的第二枪非同一人所发,误认为陷进狭长的狙阵。我不再抛投石块儿,顺着峰顶急速奔跑,犹如追赶自己的猎物。

这只小艇的颜色和马达声,与我运送池春她们去盆谷凹地的载体相同,假如敌人冲进侏儒野人部落的湖泊,必须在他们上岸之前扼杀掉。

溪涧下的海盗,被峰顶的狙击步枪吓得草木皆兵,一再提高水面飞驰的速度。由于峰顶植物茂盛,严重影响了我奔跑的速度,脚下的马达声渐渐与我拉开距离。五个受惊的海盗,掠过伪装的大船时,又拿起无线通讯器,向不知在何处的母船汇报坐标。

我奋力的奔跑,到达大船顶峰的时候,海盗的小艇早已远去,芦雅和伊凉还在对面的峰顶隐蔽,她俩身上都背有冲锋枪,除了肉眼不易察觉的恶蝎毒虫,其它野兽很难伤害她们,如此高的山脉,也难出现巨熊、野豹之类。

雨水使头顶的树冠变得沉重,披在身上伪装的狼皮,摩挲的低枝梭梭作响,水珠子赶集似的滑蹦下来,将裹在脑袋上的小狼帽浇灌的更湿,但里面干燥保温,远没有在林地高坡作战时的难受滋味儿。

等我赶到溪涧与盆谷凹地的入口,宽阔的湖面只剩一艘孤零零的小艇,细密的雨点敲击在上面,使它怕冷似的瑟瑟发抖。五个海盗非常谨慎,他们一冲出山涧,就弃艇投河,提防着山口顶峰的狙击步枪。

临近湖泊的位置,长满了葱郁茂盛的苇草,从浅水一直延伸到岸上很远。我趴在山口顶峰,一簇水淋淋的树枝,遮挡着我涂满绿浆的脸,杀戮的眼睛透过叶子的缝隙,向这片细雨中浩浩荡荡挥舞着的青纱帐窥望。

当初,我们和芦雅、伊凉就躲在这里面,炮轰并狙击残余的侏儒野人。居高临下的射击优势,能很容易察觉五个海盗的踪迹,

麦浪般翻滚的青帐,只要敌人敢在里面来回跑动,我枪膛里的狙击子弹,会立刻扑杀过去。

五个家伙不像一般的海盗,承受不住恐惧压力时,慌不择路。他们一游进浓密的水草,潜钻进苇荡,便如珊瑚礁上的小花鱼,只要伪装不动,想分辨出来很难。如丝的雨挥洒着,狙击镜孔中的T型准线,缓缓窥察着蛛丝马迹。

敌人有四支美产M16自动步枪,一支和我相同的巴特雷远程狙击步枪。我目前的位置山势较低,距离湖面大概八百米,一旦暴露自己,敌人会很快组成破狙小组,沿着两侧坡度不大的山壁包抄上来。

正前方山脚下的苇荡里,隐着同样射程的狙击步枪,令我着实忌讳。虽然看不到对方,但那个A级射手一定在晃动的翠绿苇杆儿中竖着枪管儿,朝两座小山头窥视。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,只要稍不注意,小狼帽上便多出个窟窿,脑浆给对方击打出来。

湖泊对面的树林,池春和那些半裸的女人,正蹲躲在悬吊的巨型巢穴里。她们的食物和淡水仍然充足,我临走前有交代过,听到一长五短的呼哨声,才可以确定是我们。除此之外,一律不得主动暴露,或者冒昧的出来迎接。

五个海盗已经把见到的一切通知了母船,其余海盗应该采取了行动。至少,他们现在不知道自己为何遭受攻击,即使沧鬼要黑吃黑,也不会未见母船上面的财富就动手,过早展露杀机。

时间越向后拖拉,敌方援军赶来的可能性越大。五个钻进苇荡猫起来的家伙,甚是狡猾,毫不发出任何异动,给我丁点射杀的机会。敌人的狙击步枪,应该对准两座山头来回扫描,捡起一块腿骨状的石头,从屁股兜掏出小包鱼线,将其捆绑好后,轻轻缩身后撤。

找到山顶一棵突兀的大树,对准伸手迎客似的树枝抡上石块,牵着透明的鱼线,扯到我原来的狙击位置。悄悄探出狙击枪管儿后,又仔细窥视一遍摇晃的苇荡,开始挑逗般的拽动鱼线。

迷蒙的烟雨,山脚下的狙击射手也在积极寻找着目标,翻缠住石块儿的树枝,像松鼠的尾巴,在斑驳的树叶后面唰唰抖动。这种附加生命的异动,在狙击手的瞄准镜里最敏感。

低谷吹着潮湿的空气,高高的苇草杆儿随风起舞,里面隐藏的狙击手不知蹲伏在何处。他一定慢慢巡视着目标,我俩都想捕捉对方的位置,摄取彼此的生命。

“砰,嗒嗒嗒,嘟嘟嘟……”随着一声狙击步枪的响声,苇荡中分散着的五个海盗都显现出位置。近乎两米高的苇草,被底下射出的子弹崩的叶子四碎乱溅。

敌人的反击,立刻暴露他们成犄角型埋伏,狙击手被四个海盗夹在中间。想第一颗子弹就结果对方的狙击手几乎不可能,他射击后快速变换了位置,勉强隔着苇草穿射,只会暴露自己,子弹无法准确逮到生命。


第一百六十八章:突入其来的跨狙
四个手持M16自动步枪的海盗,边开枪边不断跑动,绿色迷彩和卡其色迷彩在苇草中若隐若现。鱼线扯动的树枝,像被一个狙击手正攀抓着往树冠里爬。山脚下密集的子弹飞射过来,打得树叶七零八落。

对方看不到牵扯树枝的纤细鱼线,我用匕首割断手上的鱼线,重新找块儿石头绑好,抛上另一棵可以伪装的树,继续挑逗敌人,刺激他们射击。

机会终于出现了,一个身着卡其色迷彩的海盗,为了方便射击,半蹲的开枪姿势略略偏高,刚好一阵劲风吹过,压低了他四周的苇荡。“砰。”T型瞄准线与他肋骨对焦的瞬间,子弹飞射出枪膛。

灼热的弹头,从山头划下白线,钻越进浓密的苇荡,撞开阻挡的苇杆儿,扎进敌人胳膊下的肋骨,自动步枪立刻从他手上掉落。这名海盗突然发困似的,低头向前栽倒,风压的苇杆儿恢复了垂直,将它重新遮挡起来。但他的生命,却如一只野鸭飞上了天空,再也不会回来。

盆谷凹地的风气,像一群顽皮的孩子在奔跑,卷吹着苇荡时高时低,迫使里面的敌人惊慌躲避,防止从浩瀚的绿海中暴露出来。射杀一名海盗后,我急速撤离狙击位置,朝山头另一侧奔去。

利用鱼线拽动树枝,不断引诱敌人开枪,但我最想射杀的海盗,始终是那个狙击手。“砰。”又一颗子弹飞出枪膛,打中一个绿色迷彩装的海盗屁股。从石缝底下抽出巴特雷枪管儿,再次急速后撤,避开山下苇荡里的狙击步枪。

八百米的距离被巴特雷击中,弹头的破击力相当大,那个屁股中枪的家伙,想活命万难。不过,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,胯骨的断裂会令他悲惨哀嚎。

我再次奔跑回山头,重新选好狙击位置,将狙击准镜瞄准苇荡。那个臀部汩汩冒血的海盗,如翻壳的乌龟,脊背来回辗撵,压倒无数苇杆儿。

T型准线依旧对准着他,像当初狙杀树后的雌性侏儒野人,等待过来拉扯他的同伙陪命。其余三个海盗,自然知道这种陷阱,任那家伙足足哀叫十分钟,声息渐渐微弱至消失,没一个海盗过去搭救。

我从身后砍下一簇矮灌木,栓好鱼线,再用长木杆举上树冠,然后牵着鱼线回到狙击位置。那个低矮树冠,如一个披着伪装蓑衣的狙击手,正蹲在枝桠左右扭动。

这一次,两个手持自动步枪的家伙,再也不敢利用半瞄装置狂妄射击,而把希望寄托在身后的狙击手身上。但苇荡后面的狙击手却迟迟不肯开枪,一股冷汗瞬间在我脊梁上冒起。

那个家伙在绕行狙击,和我当初在林地上作战一样。他身上配有匕首,一定打削了一根苇杆儿,衔在嘴里呼吸,利用混暗的湖面掩护,潜游到山口下的溪涧,翻爬上我身后的高山射杀我。

此时,他应该正攀爬到我右侧山腰,我立刻起身,沿着山脊朝回奔跑,到达一千五百米高的峰顶,爬上一棵高树,隐藏在茂盛的树冠里。狼皮伪装的外表已经湿透,将绿色彰显的极为鲜艳,像极雨水冲刷过后的树叶。轻轻探出狙击枪管儿,打开狙击准镜上的黑色塑料盖子,开始等待这个包抄上来的狙击杀手。

一个身披狙击伪装的家伙,冒着纷纷密雨,抱着巴特雷狙击步枪,正朝山顶吃力而迅速的奔跑着。他跳水之前,就带上了伪装服,难怪在浩瀚的苇荡很难推测出他身形和体位。

他长了一张糨糊脸,鼻子短小且无鼻梁,粗大的两个鼻孔仿佛流沙坑,将五官使劲儿朝面部中间缩紧。幸好对方是个白人,假如是个油亮的黑人,真如一只抱枪的大猩猩在奔跑。

这个狙击手体格强悍,以我刚趴伏的狙击位置作为圆点,保持三百米的半径朝我身后绕去。他想跑到山脊,爬上一个较高的大树,清点山顶前沿的狙击手数量,之后一一射杀。

“砰”射杀的子弹窜出枪口,一股心灵深处的快感燃起心头。击杀沧鬼大船上的双人狙击手时,还不曾有过如此感觉,从杀掉登陆上岛的第一个穿红背心儿的强盗,到现在的狙击射杀,死在自己幽灵冷枪下的对手不计其数。狙击镜孔中血染的画面,像引导一个失忆者恢复本性。

这个糨糊脸,如一只蠢笨的山熊,刚背上狙击步枪,两手把住树干准备攀爬,子弹就钻进他后脑。他像忏悔的囚徒,抱着大树跪倒在地,那宽厚的右肩,最终没能抵撑住他上身,扑趴在了树下。

雨水浇灌在他身上,仿佛要掩埋尸体。粘稠的鲜血,很快将包裹后脑的碎布浸泡饱和,流到湿冷的山石上。铲除敌人的狙击手,对付剩下的两个海盗就不那么扯肘。仔细观察两侧山壁,没见其余海盗跟随上来,于是抱着湿漉漉的大树滑下,急速朝射杀掉的糨糊脸跑去。

这家伙的后脑,如西瓜检验成熟度时削开的小洞,露出狰狞的红瓤。我抓断一把青草,使劲儿填塞进他颅骨破口,再用泥巴和些外流的鲜血、脑髓,涂抹在那张难看的脸上,令他失去原来的相貌。

两个肉钩扎进死尸锁骨,拉着他跑到山头附近,摆在一丛草叶后面,令其抱着归属自己的狙击步枪,成伏击姿势。一切安排妥当,我又拉动鱼线,将那簇挡在死尸狙击手前的树枝拽开,露出他红黑的脸。

这种暴露,如同鲜活的小虫诱饵,深深吸引贪食的鸟儿。苇荡里隐匿的两个海盗,可以利用手上的半瞄自动步枪,清楚看到这个容易被射杀的狙击手。

他们只能采取两种作战方式,要么分左右两路,用V式迫近队形,悄悄靠近到山脚下,突然开枪打爆目标脑袋,要么就赖在苇荡里面一动不动,等待母船派出的救援。

山风不断吹过我的身体,狙击枪管儿上支起的小叶片,如抖动的小尾巴,在描述准镜前起来落下。深吸一口微凉的空气,静静观察着对方的动向,只要他们潜伏近山脚下,中了死尸狙击手的引诱,再想活命躲回苇荡是不能的。


第一百六十九章:爬向身后的利刃

残余的两个海盗,或许等待包抄上山顶的狙击手,帮助解除临山之上的狙击捕杀,他俩最终没敢冒险。芦雅和伊凉,还在另一侧峰顶隐蔽,尚不知安全与否。同两个手持自动步枪的敌人僵持下去,并无太大意义。

本想找一根木杆儿,从糨糊脸的屁股穿进,将他立起在山顶前沿,再用鱼线牵着死尸手臂挥舞,引诱他同伙暴露出苇荡,我好在右侧山壁射杀他们。

但敌人的步枪上装载了半瞄系统,很容易看破这种计谋。而且,对方一旦知道包抄的狙击手死亡,会往苇荡深处缩的更远。使劲儿钩拉了几下鱼线,促使狙击死尸前伪装的树枝摆动幅度大些,牵引苇荡中敌人的注意视线。

慢慢收回草丛下遮掩的狙击步枪,抽身退爬十米,猫起腰便朝山壁的右侧跑去。想利用山顶狙击的优势,击杀他俩是不可能了,对方很了解这种阵型和武器上的差异,绝不像侏儒野人那般蒙昧,用射程落伍的小短弓同子弹较劲儿。

雨点很难再以直线落下,山风像滚下坡去的大石头,吹得身旁灌木难以支撑,宛如捂起脸来哭泣的小姑娘。气温的急速下降,会使双臂哆嗦,不利于狙击射杀。我弯腰弓背,抱着狙击步枪,捡些植被茂盛的坡面,利用绿色伪装潜伏下去。

苇荡的面积很大,几乎延伸至山脚下。随着植株的稀疏,很难再找到茂盛的坡面向下奔跑。抽出后腰的朴刀,砍倒一棵高两米宽一米的矮灌,遮挡着身子用跳跃式前行,每跑十米暂停一下,通过移动伪装,前行二十分钟,没入绿海般的苇荡。

一朵朵苇絮像成熟待嫁的女人,含羞低着俏脸,随风动摇摆着,无数托顶苇花的紫色茎杆儿,细细密密切割视线,使人无法望眼欲穿。

两个海盗估计仍蹲在前面的苇荡里,谨慎观察着山顶那个暴露的狙击死尸,期望同队的狙击手破解困境。贴着苇荡的边沿,我躬身急速奔跑,往绿海里面猛伸。

呼呼的山风,噼里啪啦的雨滴,令四周噪声不断。偶尔几只相依取暖的野鸳,被我擦肩而过时的绿脸吓的扑天而去,它们见我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,即使跨越物种,也能感到浓烈凶狠的杀气。

脚下的软泥异常柔滑,是湖泊水位急速下降裸露出来的滩涂。抄过身后的阿卡步枪,平端在胸前,试探性的朝前走着。每当细长浓密的苇叶缠绕住我身体,不能继续迈进,我就拔出小腿右侧的匕首,割断这些柔软的水植。

绕到苇荡大后方,削下一把苇茎,斩成筷子长度,横咬在嘴里,一是减弱产生的呼吸声;二是保护脸颊不被蒿草割伤;还有更重要的作用,干扰敌人看到自己第一眼时的思维,导致其延迟反应。

我把一只匕首固定上枪管儿,另一只匕首仍保存在右小腿外侧,保证贴身战时及时拔出,刺入敌人身体。端起闪着寒光的刺刀步枪,蹲低身子在苇荡中朝前搜索。假如直线靠近隐伏的敌人,不但容易错过对方,反而使自己暴露在前面。

苇荡宽两百多米,我以Z形线路向前推进,既不错失敌人,又很好的保护了自己。这会儿的雨,更像细密的针线,扎进柔长的苇丛。我尽量将身体蹲低,防止苇荡中飞出齐腰的子弹,被织网式的后防射击命中。

推进搜索非常危险,行动起来需要谨慎再谨慎,所以速度慢很多,走了半个时辰,刚接近苇荡中央。忽然,一阵强势的山风从苇丛深处吹来,仿佛无形的大手,爱抚过动物的毛发,将所有细长的苇杆压的几近弯折。

狼皮背部的绿布条,给山风掀起得瑟瑟直抖,小狼帽使劲儿贴顶在后脑上。我急速前趴,顾不得脚下是泥还是水。前面遮掩的青纱帐,弯腰鞠躬似的,集体朝山坡倾斜,前方四十米处,两个身着迷彩的海盗,正蹲在苇丛中举着自动步枪。

他俩保持平行,相隔五十米距离,无论进攻还是后退,彼此可及时有效的协同作战。山风过后,眼前的苇荡又恢复了高度,遮挡起前方的视线,只剩一片细密的翠绿苇杆儿。

两个家伙总担心子弹会从高处飞来,击中自己的脑门儿,便将注意力全部锁定在山头,尤其那个死尸狙击手。我咬紧横在嘴唇上的苇茎,如一条长满绿毛的鳄鱼,朝右翼蹲藏的敌人爬去。

左翼的敌人不知有没变化位置,但右翼这个家伙,看似很恐惧狙击步枪,不敢随意挪动位置。那个被狙射中屁股的海盗,应该就死在他前面十米。死亡前的惨叫与血流喷涌,严重吓到这个海盗。有时候,杀人与死亡并不可怕,战场上最容易使人崩溃的禁区,是骑在生死之间的一条线上。

这片植草茂盛的湖岸,很容易隐藏起来逃命,山头上的狙击手有多少个,两个海盗不清楚;若在苇荡中跑动,能否被狙击准镜捕捉到,他们也不清楚。此种局势,自然使两个家伙矛盾万分,包抄上去狙击手迟迟没有动静,不能判断队友是生是死。这些对于战斗心态,都是残酷的。

伏在泥水上的四肢,根据风向和降雨的迟缓,不断变换着速度,一点点的朝这个卡其色迷彩的海盗逼近。爬到敌人身后四米时,我停止下来,鼓瞪着充血的眼珠,静静端倪即将死在手里的猎物。

这家伙儿的注意力,仍集中在远处的山顶,没意识到自己被反包抄的可能。现在,我只要对准眼前这个缩着脖子的后脑勺,轻轻扣动阿卡步枪的扳机,便可打飞他的头盖骨。

有一种情况,我必须充分考虑,右翼的那个海盗,一旦听到枪声,能立刻判断出遭受了阿卡步枪的包抄围剿,他或许朝我这里胡乱开枪,或许潜逃到其它位置,对我而言都是不利的。

蜷缩起泥水里的膝盖,让自己悄悄蹲起身子,右手抽出别在小腿上的匕首,一步步朝这个背对着我家伙靠去。他依旧端举着自动步枪,时不时将眼堵上半瞄准镜,看一看山顶的狙击手,是否正把枪口对着他的额头。


第一百七十章:鱼线末端的碎脸

风把苇荡吹的沙沙作响,混淆了我身体与植草的摩擦声,直到我离这个家伙一米时,他忽然呆滞了一下动作,背部仿佛感觉到无形的压力逼近。

没等他忽地扭转脖子,我奋力一蹬脚底的稀泥,左壁如一条突然攻击的森蚺,勾缠住对方咽喉。粗糙的手掌,顺势捂住对方嘴巴,右手紧攥的匕首,猛得扎进他右耳下的脖肌部位。

搂绑在怀里的敌人,身体剧烈一抖,刚要发出刺耳的哀嚎,我把右手的匕首狠命往下一切,割断了敌人声带,使他的同伙得不到任何讯号。

海盗的嘴巴由于被手捂住,满口的鲜血喷不出来,只得从鼻孔迸挤,顺着我的手指缓缓滑流,滴落在翠绿的苇叶,摔砸进扑打浑浊的泥水。

压在身下的海盗,鼻腔呜呜咽咽,呼吸变得刺啦不畅。湿凉的空气,在山风的作用下,急速灌进他喉结割断后裸露的气管儿,迫使黑浆乌血越涌越多,渐渐抽空封存在肉体中的生命。

我俩的搏杀地方,辗倒了一些苇杆儿,几只承受不住折腾的河蟹,举着青黑色的钳子,慌慌张张的钻出潮湿的泥草,横行逃开。绿色迷彩装的家伙,身体肌肉很结实,若不偷袭刺杀,很难破坏对方的体魄。

他的血液丰富且异常黏稠,带着热乎乎的体温和浓烈的腥味儿,将黑色的泥浆浸染成红褐色,就连藏在泥下可以深钻的泥鳅,也腌呛上来,睁圆黄米粒般的眼睛,扭着黑尾巴,重新寻找巢穴。

这里的生物,在纯天然的环境下生长发育,体积多比之前见过的相同种类巨大。敌人彻底断气后,我捡起对方的M16自动步枪,估摸着另一个海盗蹲藏的位置,展开撒网式射击。

因为刚才的偷袭刺杀出了点纰漏,捂住敌人嘴巴的瞬间,对方抠在扳机上的手指,由于紧张抽搐,打响一颗子弹。另一个家伙,一定听到了枪声,但他不能确定队友究竟是向山顶还击,还是遭受袭击时的防卫。

“嘎嘎,嘎嘎,嘎嘎……”浓密的苇草,只允许人的肉眼看清四米左右的距离。野鸭的叫声,在我九点的位置发出。刚才悄悄潜伏过来时,留意了这一带的水鸟,没发现类似的野鸭及其羽毛。另一个蹲藏的家伙,可能在利用模仿声,试探我这里的情况,希望得到队友的回应,以示正常。

我悄悄缩身后撤,不做任何回应,到达与八点平行的位置。“嘎嘎,嘎嘎……”最后一个海盗,迟迟听不到队友的反应,以为风雨声干扰了沟通,又不死心的发出两声叫唤。

“咔嚓”拉动一下保险栓,将M16自动步枪调换成连发射击,对准野鸭声源的大概方向,子弹咻咻飞射,撞断无数的苇杆儿,如一条条精虫,冲破层层防护筛选的黏膜,带着使命追索而去。

“啊。”随着一声惨叫,暴露出敌人中枪的讯息。我并没停止射击,利用弹药充足的优势,增大敌人死亡的概率,保护好自己和女人们的性命。

假如最后一个海盗,已经中弹倒下,平行射击就很难再击中对方。没确定敌人死亡之前,转身离开去找芦雅和伊凉是很危险的,指不定哪天,一颗致命的冷枪子弹射来,这种疏忽大意或过于自信酿成的悲剧,我给敌人制造过很多。

在茂密而挥舞着的苇荡中作战,不能贸然靠进一个认为死亡或重伤的敌人。一旦对方耍诈,自己将付出最沉重的代价。得到通知的母船,不知采取何种战略赶来救援,若在他们到达之前,结束不了眼前的残余战斗,就无法安心的布置下一场作战。

躲来躲去,最终没能避开海魔号。这艘海盗船,是公海上恶名昭著的一支海盗,凡涉及大宗运输和特殊人物引发的海上抢劫,都由他们公开承认,可见嚣张跋扈之势。

现在,我不可能再绕回山顶,从高处窥望那个发出惨叫的海盗,看他是否真被混乱攻击打中,还是故意制造假象迷惑我。湖泊退潮时,搁浅在苇荡很多枯树枝,我捡起一根粗壮的棍条,垂直扎立在泥水中,然后牵引上鱼线,向后铺设五十米。

每当山风吹过时,被气流扑压的苇杆儿稍稍偏低,那簇额外竖立的枯萎枝干就格外显眼。我跪蹲在苇荡中,急速牵扯鱼线,使枯树枝异常抖动。

五分钟刚过,绕杀的枪声激烈响起,那个身着卡其色迷彩的海盗,左肩确实钻入一颗子弹,衣服上的洞眼儿,浸透着鲜血,刚才的一声惨叫不是伪装。这家伙也像条鳄鱼似的,慢慢爬向抖动的树枝,意图射杀底下的敌人。

“嗒嗒嗒,嗒嗒嗒……”没等他的子弹朝树枝下混打到第十发,我就端着狙击步枪,往左翼急速偏移,手上因牵扯而绷紧的鱼线,犹如一把梳子,拨开前方五十米长苇草,使狙击镜孔见到趴伏射击的敌人。

“砰。”就在这个负伤的海盗,感到右侧遮掩自己的苇草莫名其妙的倾斜,暴露出自己的瞬间,一颗迅猛的狙击子弹,正中他刚刚扭转过来的脸上。

虽然上面布满惊恐,但却得不到弹头的怜悯,整个鼻梁骨还是被击打得粉碎,呈现出一个乌黑的血窟窿。背上手中的狙击步枪,摘下阿卡步枪上的刺刀,还原成防身匕首,急速朝射杀的敌人奔去。

猛烈的狙击子弹,把这个家伙的面部毁坏,看不清丝毫相貌。我把他和被宰杀的海盗衣服扒光,取得一些巧克力和牛肉干儿。很久没有吃到这种特殊口味儿的野战食品了,很想饕餮精光,但还是存留下来,留给芦雅、伊凉两个丫头尝尝。

两具光溜溜的尸体,被我用湿透的军靴踩进泥中,又找到另外两个狙杀在苇荡的海盗,同样获得几小包牛肉干儿和巧克力,处理完所有的尸体,抱着自己的狙击步枪,沿原路跑回山顶。

用来伪装的狙击死尸,被埋在了一堆乱石下面,跟随他的那把巴特雷狙击步枪和伪装服,藏在了另一处地方。天色从早上到现在,一直都是灰蒙蒙,若换作平日,不容易判断时间。低头看看左腕上的战利品,一条崭新的狙击手专用防水手表,显示下午四点钟。


第一百七十一章:暴风雨的车轮

天空上方依旧云集着厚厚的云层,海上吹来的暖气团,压得人呼吸沉重。这一刻,与海魔号正式宣战了,早先迫不得已击杀他们一艘小艇,现在又令其毁失两艘,足可令海盗的求财意识转变成仇杀。

峰顶的树林,开始给风吹的摇摆,一边沿着山脉奔跑,一边思索着对策。两个小丫头,这会儿没我在的身边,一定又冷又怕。绉了绉头部的小狼帽,顶着渐渐急骤的山风,压低脑袋再度加速奔跑。

海魔号一定不会再派小艇出来,这种地势地貌,大大屏蔽了他们的攻击力。山涧底下的溪流,水位有了明显的回升,我们的大船很快会漂浮起来。

如此糟糕的天气儿,若能在船舱大厅围着炉架烤火吃烧肉,真是幸福无比。池春她们躲避的巢穴,里面的温度也下降不少,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们,只得将温软如玉的躯体挤在一起,通过依偎挨过今晚。

汩汩奔流的溪水,迅疾潮涌,即使到达小瀑布石阶的位置,也过不得溪去。奔跑到和伊凉对称的峰顶,我攀上一颗大树,通过望远镜中昏沉的视线,观察了河流远处入海口,又观察了支离纵横的河道,未见隐身状态的母船撒出小组式兵力,这才稍稍缓了口气。

站在大树冠里,一手扶着粗糙冰冷的树皮,一手拢靠嘴巴,对着伊凉后撤百米隐藏的位置,发出苍鹰的尖啸。“呃,呃,呃呃……”这种暴风雨前的猛禽哀嚎,凄厉悲瑟,像寻找幼雏归巢的母鸟。

伊凉听得出这种频率的音色,当初大船抛锚在森林河央,教授两个丫头狙击射杀的同时,也培养了她们听取狙击伙伴联络的暗语。不多一会儿,烟雨蒙蒙的对峰,一个披着兽皮头顶小狼帽的女孩,朝我的叫声奔跑过来。

伊凉抱着狙击步枪,额前的发梢湿透,水珠顺着绺柳不断低落。看到这丫头平安无事,紧缩的心立刻安详许多。我从浓密的树冠急速滑下,奔跑到峰顶边缘,让她看到我,一个仍然活着的强悍男人,一个来自炼狱又渐渐坠入炼狱的男人。

伸出结实的手臂,在雨中对她挥出一个姿势,示意她跟保持平行奔跑。雨水收起了先前的含蓄,下的越来越急,伊凉一手捂着头顶的小狼帽,防止山风吹掀,一手抓着挎背上的步枪带子。

我俩都不说话,奋力向前跑着,隐藏在中段狙点的芦雅,见到风雨突然加大,一定焦急万分,吓得哭出眼泪。“飓风。”心脏猛得一沉,不禁暗叫到。

一条宛如挺身直立的巨龙,拧着漩涡从涧道奔驰而来,两侧峰顶的石头、树枝,像给吸尘器吃掉一般,稀里哗啦的往深渊下钻去。“伊凉,缩进树林一百米,抓牢树根卧倒,迅速躲避飓风,快,快啊。”沉重的降雨,严重阻碍了我的疾呼,我驻足猛挥手臂,告诫她快照我说的做。

看到前面巨大的风柱,吞云卷雾般朝我们袭来,伊凉吓得惊呆在原地,迈不开步伐。她头顶的小狼帽,像给人从后面突然扯开,一下闪露出乌黑的长发和可爱的小脑袋。

我拽下后背的阿卡步枪,对着伊凉前面十米的巨石射击。“退进树林,往里面跑,抓住大树根趴下,再不动我开枪打死你。”歇斯底里怒吼,从我胸腔发出,瞪红的双眼几欲爆裂。

伊凉这才恢复过神智,猛地转身朝树林深处跑去,直到看不见她背影,我才顾上自己逃命。飓风来势汹汹,速度快的像有意捕捉我们。两腿奔腾飞跳,刚钻进树林二十米,一股强大的吸力便从身后产生,开始往山涧下拽我。

抽出腰上的钩绳,及时往右侧的一棵大树干上狠抡,制止飓风那章鱼触角般索命的缠卷。绑在腰上的绳子,立刻绷紧拉直,隔着厚厚的狼皮将我腰骨勒得生疼。

为了分散痛苦,我竭尽全力,再次抛出一根钩绳,缠绕在相邻的一棵树干,使自己双向受力。有了第二根绳子同飓风吸力抗争,又腾出手来抛第三根钩绳,进一步分担腰部痛楚。

我现在的身体,仿佛被一把钳子用铁丝不断拧紧,骨骼咯咯作响,比森蚺缠住的滋味儿还难受。四周的大树,和我承受着同样的折磨,树枝咔嚓咔嚓的断折掉下,给飓风卷进山涧下。“咯吱,咯吱……”如果植物也能表达情感,我想这就是它们的呻吟和哭泣。

芦雅这丫头,一个人独处的时候,不知能否像在我身边时一样坚强,飓风是大自然咆哮时挥打出来的手臂,破坏力惊人,原本昏暗的光线,霎时变得昏黑。

风源应该到达了我身后位置,嘴唇无法再闭紧,给吹的异常难过,如无数指头抠进口腔,奋力向外撕扯。剧烈的空气哄抢进我的内脏,腮帮鼓的像含着两个馒头,呼吸系统的动力,被飓风的破坏力冻结,窒息另我几乎昏厥。

足足过了两分钟,肆虐的风力才呼啸而过,四肢的体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消耗殆尽。我跪趴在树林中,双手撑着地面,眼前阵阵发黑,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,股股酸水夹着灰尘和树叶吐出。

“我在这里啊,你在哪里啊?”伊凉圆润的嗓音,透着少女即将哭泣的情感,急切呼唤着我。回忆多年的流浪和厮杀,一直活在被人利用的牢笼中。伊凉对我的需要,像充满爱的山泉,冲刷进我的五脏六腑,滋养了心,润净了肺。

抬起一只手,抹了抹嘴角的黏液,抱着步枪支起身子,解开勒紧在身上的钩绳,小跑着出现在峰顶边沿。伊凉从模糊的雨线中见到我还活着,汪在眼里的泪花一下抖在俏丽的脸上,合着雨点滑落进草丛,渗进坚硬的岩石。

我头顶的小狼帽子,给飓风吹的歪扭在脑后,满头的长发早给雨滴打湿。奋力摇甩掉上面的水分,重新戴包好小狼帽,对伊凉挥挥衣袖,彼此又平行跑动起来,朝生死未卜的芦雅奔去。


第一百七十二章:萧条落泪的岩壁

两侧峰顶的边缘,那些靠外生长着得树木,风化破裂后离开山体的大石,都给刚刚过去的飓风袭卷进深涧。直线朝前望去,原来印象中的植被地带,酷似坦克车辗压撞过一般。

现在奔跑起来,障碍物减少了很多,每当出现倒折的大树,露着惨白的木肉,斜支起无数刺刺横档在路前,我就飞身跃起,制空瞬间缩起的双脚,“唰”的一声从叶片上带过,打掉无数水点。待到落地之后,继续马不停蹄的急奔。

伊凉身体柔弱娇软,不具备和我一样的弹跳力和韧性,遇见类似障碍物时,我不得不停止跑动,焦急而耐心的望着她。这丫头在横倒的大树面前,先是踟蹰一会儿,寻找不到出路,才小心翼翼左右尝试着爬上去,再左右试探着爬下来,和我继续奔跑。

飓风如上帝驾驭着马车冲过,巨大的车轮轧伤了浓密的雨线,致使雨水不再规则地直线挥发,而像神经抽搐般抖着乱甩。与伊凉奔跑到芦雅的位置,我抬手示意对面峰顶的伊凉趴下,不要贸然过去寻找芦雅,防止发生误伤。

爬上一棵高大的树木,站在靠外一点的树冠里面,对着芦雅隐伏的方向鸣叫。昏黑的天气,山风夹着饱满的雨水,如乐团指挥家手上的小南傍国,随心血狂潮肆虐波动。我站粗犷的树枝上,被摇曳的忽上忽下,忽左忽右,好比一朵激荡的浪花。

我越叫越急,声色凄厉哀婉,迟迟看不到对峰出现一个抱枪的小丫头奔跑出来。假如芦雅还活着,肯定能听到联络的暗号,可我耳旁听到的声音里,只有潮湿的树木沙沙摩擦,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滚雷。

脑中回忆着芦雅稚嫩的声音,此刻丝毫寻找不到回应,我焦躁的滑下大树,隔着风雨对伊凉打手势,让她趴伏隐蔽,等我攀下岩壁上到对峰。

摸出几块池春烹饪的鲶鱼肉,塞进嘴巴咀嚼细碎,吞咽进胃里化作动能和热量。这么槽糕的天气,比平日下山要费劲儿的很,肯定消耗大量体力,不然手一松或身体冷的颤抖,极易坠崖碎骨。

抽出的钩绳,在风雨中很难抡准要钩挂的目标,岩壁上的很多树木,被飓风的野蛮身体扫过,大多处于半折半断的状态,若勾拉的绳子不注意,缠甩到这些上面,后果可想而知。所以,每次甩抛钩绳后,我都要用力拉扯几下,试探附着物体的结实程度。

岩壁树林里的动物,连个影子都不见,仿佛刚给细密大网罩捞过一遍的鱼塘,以前的鱼头攒动,现在只剩潇潇静波。

很多爬行在树枝上的蜥蜴、猫懒、弥猴,还有枝桠上的鸟巢,多被刚才的飓风卷下山涧,唯独那些把巢穴镶嵌进岩石缝隙的家伙们,可幸灾乐祸一把,继续躲在干燥的窝里睡觉,任凭外面风雨大作。

下到山涧脚下的溪岸,水声憨憨作响,厚重的溪流像无数小手,推赶着圆形的大石朝下游滚去。以前跳跃过来的石阶小瀑布顶,水位上升了两米高,再也过不得人去。

我的心脏,正如溪流中遭受冲击的大石,因牵挂着芦雅,而难受异常。拽出叠塞在背上的小皮筏,找到一块儿平整的岩石,开始打气渡溪。

为了避开暗礁,防止刺破薄弱的载体,我举着饱满的小皮筏,沿溪流上跑,找到开阔的溪面,抱着小筏扑进水中。随着哗啦一声巨响,溅起高高浪花,身体像给安全气囊反弹中一般,五脏六腑说不出的难过。

急速蜷缩四肢,并拢进小筏中间,奔跑的溪流已将我漂出很远,掏出身后的钩绳,在小皮筏朝下游冲走的过程中,一旦偏近对岸的树木,我就奋力抡出钩绳,宛如捕捉向后奔跑的骏马,牢牢套住目标,急蹲下身体,拧着劲儿拉向对岸。

雨水瓢泼下来似的,筏内积水注入得很快。刚靠上对岸,屁股便如坐在盛满脸盆的水中。踩着湿滑的大理石岩面,快速释放掉载体工具内的气体,将其折叠收藏回背上,重新抡起钩绳攀爬。

头顶横斜的树枝,拖住犀利的雨滴,集中浇灌在我头顶,为了视野开阔,我把伪装服上的小狼帽掀到脑后,虚眯着眼睛极力仰望,看清攀爬的路线。

这个过程异常艰难,雨水冲的石渣和碎枝叶乱掉,稍不注意就会伤害到眼睛。奋力拉扯钩绳的双手,要想揉出眼皮底下的异物,就得冒很大风险。可惜缴获的眼镜是墨色,戴上会更觉昏黑,只得沉住气,一点点的往上爬。

芦雅这个丫头,估计没在原地隐蔽,狂风暴雨的天气,她也不可能睡起大觉,听不到队友信号。四周的光线下降的很快,犹如白昼下的日全食。现在这会儿,不用担心海魔号上的援军赶来,恶劣的天气像战斗双方的裁判,一声喝令中止厮杀,也给我了不少准备时间。

爬上峰顶的时候,我只看到朝我奔跑过来的伊凉的轮廓,除非用移动光源照她俊俏靓丽的小脸,不然再漂亮的容貌,黑暗中也模糊一团。瞧瞧腕儿上的狙击手表,已经临近夜晚。

刚抬起湿漉漉的脸颊,伊凉便一下扑撞进我怀中,发出沉闷的哭泣。我把她头顶的小狼帽按紧,防止雨水灌进少女的脖子,使劲儿搂了一下她,给予些安慰后,拉起她娇嫩的小手,蹲躲进一个草丛坑的乱石后面。

“尽量避开大树,小心雷电,我去树林里面寻找芦雅,你耐心等我,不要害怕,我很快就带你们回大船里去。”叮嘱完哭红眼睛的伊凉,我转身奔跑,又不敢太快,生怕赶过去后看不到芦雅的影子。万一丢失了这丫头,茫茫雨夜的大山林,纵使喊破喉咙,也寻她不到。

再次攀上一棵大树,用尽力气朝四周鸣叫,发出苍鹰的哀嚎。“呃,呃,呃……”四周摇晃的大树,宛如见到过我疾呼寻找的小姑娘,却讲述不出语言,急得撩发甩须。

“咔嚓”一道闪电劈下,好比白色利刃,将百米处远的一棵大树斜削去一半,迸溅的火花很快被雨水浇灭。“呜呜呜,呜呜呜,我在这里,我怕,呜呜呜……”



第一百七十四章:汲取温度的冷血

山壁和上面的每一棵植物,给雨淋得湿漉漉,我粗糙结实的双手,承载着超负荷的重量,无论扣挖岩壁或扒抓树枝,都要使出多一倍的力气,拿出百分百的谨慎。一旦我失足滑落,两个女孩都将成为无辜的陪葬。

“呼呼呼,咻咻咻……”从峰顶往下攀岩不久,头顶的小狼帽就给吹掀到脑后,很多水柱浇灌进我脖子,顺着肌肉凸鼓的后背,一直侵染到军靴里的脚跟儿,如蚂蟥一般吸吮着肤表的温度。

黑暗中,劲猛的山风一有卷来的苗头儿,我和伊凉就停止攀爬,紧紧抱住粗大的树枝,那种颠簸起伏的感觉,像青蛙搂在巨象行走时的一条腿上。

“咔嚓,咔嚓。”峰顶上的闪电,像驱赶我们爬下岩壁的鞭子,抽打的越来越紧密。有些靠近峰顶边缘的大树,本就被飓风扫荡得藕断丝连,再给肆虐的雷电击中,便毫不犹豫的栽下山涧,带动高处的山石、残枝一起滚落。

看到这种情况,我心里更是焦急,五指抠抓的石壁,早已淋的湿滑,掌心贴在上面,透着刺骨钻心的凉,冷风吹过的瞬间,身体里的温度被剥削的更严重。

芦雅的小脑袋,隔着严实包裹在小狼帽,不断摩挲我下巴,她呼出的热气,吹拂着我冰凉潮湿的脖子,让我在漆黑阴冷的峭壁上感到身外的温度。

爬到这段山壁的中间部分,我明显觉得后拉的重力增大,黑暗中,由于看不清下去的路线,可能误入了有凹面岩壁。伊凉在我右下侧,好几次她身子凌空,扯得彼此腰间相连的绳子猛然绷紧,随着一阵剧痛,我也惊出一身冷汗。等她悬吊摇摆式的身体静止下来,重新攀抓在岩壁上,我才敢继续往下攀爬。

这个过程必须是一静一动相对着往下爬,若两人同时往下攀爬,危险系数相当大。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难攀爬,我们终于下到山涧底部,哗哗激荡的溪水,争抢着朝下游奔去。

我把抱搂在怀中的芦雅解下,大家稍作休息,然后再背起芦雅,一手托着她软软的屁股,一手牵着伊凉的小手,逆水流往大船方向奔跑。

溪流水位上升的很快,我们赶到挂满树枝的大船,这个巨型载体开始出现晃动,性好有牵连到岸上的绳子,才没使它一点点的顺流下移。

我把隐藏在岸边草丛下的木筏托出,用棍子橇到溪水后,抱起不再抽泣的芦雅,带着伊凉上到了大船。一打开舱门,我就撕下罩在移动光源上的红纱布,提示着身后的伊凉,小心谨慎的跨过精密的鱼线雷阵,进到大厅里面。

点燃炉架里的干柴,火光映射在两个小丫头身上。她们湿漉漉的发梢,白皙娇嫩的脸蛋给山风吹的微红。“把衣服全部脱下,抓紧时间烘干身体和衣物,一会儿我送你俩去池春那里。”

芦雅和伊凉一边瑟瑟抖着,牙齿咯咯打架,一边急速脱解下狼皮和里面的布衣。我又往炉架里多添些干柴,增大四周温度的火光。外面的黑暗和风雨天气,很好的遮掩了我们的烟火,我也脱光自己,三人赤身裸体围在火光旁,像冷血动物那般汲取着热能。

突然,我想起了一些东西,忙捡起潮湿的背包,掏出几包牛肉干儿,递去芦雅和伊凉的手上。橘红色火焰的照耀下,包装精美的小食品闪着金光,两个小丫头拿在手上,漂亮的眼睛霎时流露出新奇的目光。

哭红鼻子的芦雅,眼皮略带粉色,晶红剔透的嘴唇,随着时不时的抽泣微微上翘一下。她见到塞进手中的食物,那副仔细端详小食品的表情,妙趣横生,令人哭笑不得。

两个女孩,白脂玉润的胴体上跳跃着火光,鲜嫩粉红的四颗小乳头,粘黏着两鬓垂撒下来的发梢儿,平坦的小腹下面,依旧是原来稀疏和浓密的风景,各领风骚。

温暖的火光映照在肉体上很舒服,很快把那些潮湿的毛发烘烤干燥。两个女孩的发梢,像松开了把抓奶头的小手,各自蜷缩回凸鼓的**上端,面壁思过似的。

她俩玲珑的小脚丫下,落着撕成条条的食品袋儿。我大口咀嚼着鲶鱼肉,双手在芦火上面支起架子,搭烤三个人的衣物。伊凉的裤子里,出现一块儿圆形血渍,从裆部的位置判断,这丫头的经期来到,不能再跟我这个野性十足男人,在湿冷的大山上乱跑。

我问她有无身体不适,裸蹲着的伊凉停止了咀嚼,一时不明白我问的意思。“她前天肚子疼了,小便时还流血。”芦雅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牛肉干儿,一边替伊凉回答。这突如其来的解释,令伊凉措手不及,她香腮瞬间绯红,将可爱的小脸急速埋进膝头,不肯再给人看。

大船上的医药用品,一大半儿放在池春那里,我的背包仅有应急的一小部分。抽出靴子上一只匕首,削断芦雅脚踝上简陋的绷带和木片,用碘酒给她擦洗破皮,重新绷缠了医用纱布,又找来两块儿平滑的木板,待她一会儿穿好裤子,夹固起她脚踝。

芦雅跟我非常亲近,但她尚不懂得女孩在男人面前的矜持,我给她清理伤处时,她只顾用细长的指头伸进袋子抠牛肉出来,毫不敏感两腿中间,那小馒头似的肉包,总随着弄疼她时的一声哎吆,露出里面鲜嫩的肉芽。

雨水从我们的身体和衣物上蒸发而去,留下淡淡的咸腥和少女下身的气息。我能准确的看出,两个女孩的性部位是健康的,有着**的免疫力。

“把药品给我,伊凉的手也在流血,我给她包扎一下。”我刚穿回急速烤干的衣服,吃完牛肉干儿的芦雅就诧异地说到。折在绿上衣袖子里的手,被我忽地抽出来,忙去掰开伊凉握着粉拳的小手。她俊俏的小脸儿残留着淡淡的桃花色,可柔软的手心和指肚上却道道伤痕,血水已干涸在细长的掌纹。


第一百七十五章:七个牵魂替身

拿出小瓶子里的碘酒,边给她仔仔细细的擦洗,边有点愠怒的问她疼不疼。“是抓树根躲避飓风时伤的?从峭壁上下来时划伤的?”伊凉不说话,依旧低着头,默默承受眼前的男人对她责备。

“以后出现伤口,要及时通知我,像芦雅那样,即使给蚂蚁咬一口,也要坐地上大哭不起来。”我的话一说完,伊凉噗嗤笑出声,羞赧的表情从粉色脸颊上退得无影无踪。

“以后蚂蚁咬我,我真得坐地上哭,说什么也不起来。”芦雅不乐意的反驳,把食品袋里最后一块儿牛肉干儿塞进嘴巴,带着胜利的表情美美吃起来。“嗯,这么做就对了,万一是毒虫蛰伤,忍痛不说话是要丧命的。”用柔软卫生的纱布,缠包好伊凉的小手,我总算舒一口气,才缓缓对芦雅说。

我披上雨衣,又从弹药库取了大量武器弹药,装载进栓在船尾的小艇。虽然从峰顶到盆谷凹地的山壁上藏了不少武器,但我仍担心这批军火落入海魔号手中。他们的狙击手,拿着的巴特雷远程射杀步枪,估计就是沧鬼出售。

用塑料包好芦雅的脚和伊凉的双手,我把两个女孩抱上小艇,顶着滚滚溪流朝盆谷凹地驶去。雨点像从峰顶滚落下来的石子,砸在小艇的顶棚,噼里啪啦乱响。

若我今天反应不及时,早成了那个糨糊脸步枪下的亡魂,两个女孩也会困守在峰顶,直到活活饿死,或给野兽吃掉,世上没人会因失去这两个纯真的女孩而惋惜。

嘶鸣的马达声,在风雨中尖叫,不必担心夜幕下暴露目标,两个女孩已穿着干燥衣物,裹着坚韧厚实的狼皮,胃里吃满超高卡路里的巧克力和牛肉干儿,不再瑟瑟发抖,逃离了风雨的摧残。

到达盆谷凹地的大湖泊,敌人遗弃的小艇早给风雨冲到了苇荡浅滩,我驾驶着小艇,将速度开到最慢,一点点接近先前无法靠近的遗弃游艇。

白天杀死苇荡里的五个人后,我本想掩藏敌人的水上工具,但只身潜游到湖泊中心上艇很危险,一是易被水兽咬伤,二是担心海盗的援军赶来时,我正处在明处,敌众我寡几枪便分出胜负。

这会儿趁着夜色,赶紧隐藏起这艘完好的小游艇,留作关键时刻备用。抡出去的两根钩绳,利用小艇的马达动力,很快将搁浅的弃艇拽出污泥,重新浮回湖水中央。

对着树林几声呼哨,里面传出两声枪响,彼此互通信息后,我急速下船,利用小皮筏上到林岸。背着伊凉抱着芦雅,腰上挂着罩红纱布的移动光源,朝池春隐藏的悬吊巢穴跑去。

侏儒野人的巢穴虽然简陋,但防风遮雨的性能很好,蹲躲在里面的女人们,身体都很干燥,没被打湿一点。我问池春冷不冷,她只顾奋力的拥抱,将软乎乎的胸脯贴顶在我胸膛。我捧起她妩媚的脸庞,与之静静对视。

“你白天听到的枪声,是我和几个入侵的海盗在战斗。其实,敌人的母船尚未出现,仅从他们派遣出的小游艇,可以想象他们的兵力及实力。如果我不幸阵亡,你要利用有限的食物挨到敌人离开岛屿。不要哭,先听我说完。”

我干枯坚硬的拇指,轻轻揩拭掉池春眼角的泪光,继续对她严肃的说:“芦雅和伊凉都受了伤,你要把这两个小战士照管好,即使我永远不再回来,你们也有了很强的生存能力。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池春自然理解我话语的含义,她知道每次临战前,我都要做好善后才投入战斗,化作一台无牵无挂的杀戮机器。“让我和你去艇上,我要你再爱我一起,我要你再占有我一次。”池春扑朔着迷人的泪眼,娇滴滴的祈求着我。

“把两个女孩照顾好,勇敢坚强的生存下去,更不要给海盗捉去受侮辱。切记,那种海盗从女人身上索取的远不是性的满足,关键时刻你们就吞枪自杀,轻松圣洁的进入天堂。还有,谨记暗号,提防敌人的信息战斗。”

池春用力点了点扑在我怀里的头,抽噎得不再说话。我和她的对话,没给任何女人听到,芦雅和伊凉早早爬上温暖的巨型巢穴,带着疲倦呼呼睡去。

补给医药和弹药之后,我及时离开了池春她们,趁着夜色积极备战。小皮筏载我靠近苇荡,利用匕首割了很多细软的苇杆儿,回到艇舱急速扎成七个稻草人偶,再将我收集的迷彩衣物套穿在上面,制成牵魂替身。

拖着芦雅和伊凉攀上峰顶,如此大费周折,就是要给敌人假象,使母船获得错误信息,启用错误的战术,我好从中得利。狙阵是一种无形的堡垒,最令敌人头疼,迫使对方放弃交易,不再贸然前来。

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,已近凌晨五点,从口袋摸出一块儿鲶肉,塞进嘴巴慢慢咀嚼。抱着塞满实弹的巴特雷狙击步枪,我蹲在一层突兀的岩板下面,脸上涂满厚重的绿色,睁着等待厮杀的黑色眼睛,在黑暗中凝视。溪流在我脚下百米远的位置,不愿被我见到似的匆匆流淌。

天就快亮了,雷电少了很多,暴雨渐渐稀弱,恢复到昨天上午的状态。如果运气够好,敌人可能不再出现,从此井水不犯河水。

开过来的小艇,依旧停靠在大船尾部下面,驾驶台上的方向盘,被我钩挂了两根鱼线,只要敌人贸然发动小艇,扭动方向行驶,隐藏在舱壁上的手雷,会立刻问候他们的脑袋。

接近早上六点,冒着垂直挥洒下来的雨线,我早早攀爬上了峰顶。清凉潮湿的空气,混着丝丝白雾,一吸进肺部,叫人清醒许多。我开始布置牵魂替身,先找到一棵大松树,把第一个牵魂摆放进浓密的树冠,再将一把拆去撞针的M25狙击步枪探出密枝,找些棕榈树的叶子包缠在牵魂面部,用来引诱和迷惑敌人。

直到上午九点三十七分,我给第六个牵魂找到合适的位置,伪装进狙击迷阵。每一个设置陷阱的地方,也是我窝藏武器弹药的分属点,即使敌人就站在牵魂面前,也不会知道附近十米远的乱石堆下或草丛坑底,藏着精良武器和子弹。

两侧峰顶都伪装了牵魂替身,无论母船上的海盗从山体哪侧攀爬上来,凡是具备观察能力的狙击手,很容易对我设置的牵魂打上一枪。那个时候,我自然知道如何射杀对方的狙击手。


第一百七十六章:洒下来的绿脸

十点二十分时,降雨变得温顺而安静,偶尔吹过一阵山风,将蹲藏在树冠里伪装的我摇晃几下,附和着哗哗抖动的树叶,不知分撒到哪里。

撩开悬挂在狼帽前沿的青藤,端着望远镜察看支流纵横的河道及入海口,透过茫茫的雨线,除了潮湿辽阔的森林,和水流翻滚跳动的河面,不见任何小白艇的影子。

环绕岛屿的大海,鼓动着浪涛,像浇灌自家花园的老丁,吟唱着含糊而得意的调子。身后遥远的盆谷凹地,那片高低起伏的树林,正隐藏着我所守护的女人们。

巍峨高耸的峰顶,海拔近两千,纵使超远射程的巴特雷狙击步枪,在我埋伏的范围也保护不到伊凉她们。因为距离实在太远,几乎有九公里的路程。

我故意挺进这么大的距离,等候可能到来的海盗,敌人数量上的优势,只能通过的移动作战,和不断的战略纵深削弱掉。假使没有足够的空间,恐怕早死在沧鬼这群强盗手上,更不用说与装备精良的海魔号搏杀一把。

中午十二点零七分,我掏出干巴巴的鲶肉,填进嘴巴慢慢咀嚼。这会儿的天气,比整个上午稍好一些,我像等待上帝宣判的囚徒,内心焦急的寻找着上岛的海盗,既害怕看不到敌人,又害怕看到他们。

一点钟的时候,我心情舒缓很多,也许是天气的原因,海魔号不愿盲目冒险,再损兵折将,而我最期望的是,他们尽快离开,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的附近。

直到下午四点左右,天色开始转为黑暗,我又吃起鲶肉,眼球上面绷紧的肌肉神经,放松许多。这种飘洒细雨的天气,并不十分影响作战,如果一连几日,都看不到海魔号母船上派出的兵力,那只有一个可喜的答案,敌人放弃交易离开了,或者说去其他海域抢夺财富和女人了。

然而,海盗的真正动向,大大出乎我的意料。阴云浅薄的天际,不知何时出现两个黑点,在望远镜的视角里,宛如一对儿苍蝇,并行而平稳朝峰顶靠近。

敌人确实狡猾,不再从海河交汇的水道进入岛林,他们避开从一开始就被监视的被动战术,采用飞行武力,从大泥淖的上空斜插到峰顶。好比对弈,可任意摆放棋子。

我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,刚才的美好期望,被这两架逼近的阿帕奇彻底粉碎。轻轻拉开一簇繁茂的枝叶,顺着粗犷的树干再爬高些,双腿夹紧后,挺起上身,一刻不肯放松的观望着敌人的直升机。

这一下,我全明白了,当初的想法实在幼稚。沧鬼满心期待的交易对象,竟然把称之为“空中悍马”的直升机都带来,就算心地善良的佛祖,这会儿也能看破对方的动机,握起愤怒的屠刀。海魔号的母船迟迟隐身不现,是要给沧鬼出其不意的打击,抢劫原本需要支付高额金钱的军火。

看来,沧鬼贼窝里那几个喽啰,丝毫没被海魔号放在眼里。那个海盗头子,一定在母船里胡乱猜忌,认为自己身边出现奸细,走漏了抢劫军火黑吃黑的消息,才迫使几艘探路的小白艇直接遭受毁灭打击。

希望那个未曾蒙面的家伙,多采取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手段,这种窝里斗自然是越凶越好,敌人的自动消亡,对我来讲是件大大的好事。

但我现在,一点也高兴不起来。前方二点五公里远的峰段,两架阿帕奇直升机垂直凌空静止,机身腹部抛下一根绳子,接着便喷下烟雾,五个披挂着翠绿色伪装服的海盗,背着长长的布包,快而有序的抱绳滑下。

他们蹲跪在一起,围成圈状,一张张涂满迷彩油的脸上,看不出对方肤色。一颗颗凸鼓的白眼珠子,随着鼻下细碎的唇语,滴流乱转。我知道,那是在布置战术。

阿帕奇直升机在两侧峰顶,各自卸载下五名狙击手,然后调转高速运行的螺旋桨,变向返航。机身掠过的瞬间,下面刚刚遭受风雨袭击的浓密大树,又被吹的东倒西歪,仿佛绑了皮筋儿在地上,始终挣扎不起来。

我本想趁敌人着地之际,先射杀一名狙击手,但观测了两架直升机后,不得不放弃这个机会。每架阿帕奇的舱门上,装载了一台对地射击的“霸气阎王”,那种恐怖的武器,想想都令人悚然。而且,一招惹就是两架。

海魔号的经济实力,已窥豹一斑,万一上面配备了热感应系统,再茂盛的树枝,再一流的伪装,都是窗户纸。只怕没等两架阿帕奇擦着头皮飞过,便给上面的机枪手射成碎块儿,滚落进山石缝隙。

二战爆发时,有很多大规模战区,平均消耗四到五万发子弹才能射中一人。而狙击手的子弹,几乎是1:1的杀伤效果。海魔号上的海盗头子,非等闲之辈,他这次确实用对了战术,将损失减缓到最小,将攻击输出提升到最大。

明明知道峰顶布置了狙阵,仍要顽固的洒下十名狙击手,沧鬼贩卖的这批军火,对他们的诱惑力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。或许,那个海盗头子有着纳粹品性,非要尝试一下攻坚战,夺取战利品的同时,也夺得心理快慰。

无论如何,那个家伙算做对了一次。客观上,他以十比一的优势,和我展开了幽灵射杀。撒布在峰顶上的十个狙击手,一眼便能看出专业水平。胜利的曙光,开始向海魔号偏斜。

两架阿帕奇渐渐远去,再次变成天际苍蝇般大的黑点,假如我这个时候还有机会,一定先射杀掉一名海盗狙击手,即使他们呼叫那两架阿帕奇空中支援,也是远水解近渴。

可现在,那十个家伙早已分散潜藏的不知去向,仿佛落入毛发里的几只虱子,要等到它们龇牙啃咬时,才能循着感觉一只只捕杀。

黄昏的暗淡混合着阴雨天气,把狙击镜孔里的视线急速缩短。敌人的狡猾,也在于他们准确把握了时间,假使海盗上午的时候出现在我视线里,天黑之前,他们至少损失一名狙击手。p


第一百七十七章:石缝中的嗜血人

现在,只能等到第二天,有了足够光线再展开彼此的猎杀。到那个时候,这十名狙击手也该找到合适的位置,相互之间组成了连环射点,好比中国象棋里的连环马、连环炮,无论吃掉哪一个,搭上自己性命的可能性很大。

我身后仍背着一个牵魂人偶,其余六个依旧伪装在树冠、草窠、石堆儿下,今天没发挥出一点作用。这会儿,只有默默祈祷,希望晚上的风雨温柔一点,别破坏了我辛苦摆设的牵魂。

一旦某个人偶斜仰着暴露出来,不仅给敌人望见后笑掉大牙,更会促使他们提高警惕。为了避开雷电,夜色沉浸下来后,我悄悄爬下大树,跑向白天看好的一个石坑。

那是一条山石缝隙,有一截斜拐进茂盛的草丛下面,我往下轱辘了几块儿大石,卡在中间垫脚,然后缩身蹲隐下去,再用一块儿条形大石横搭在头顶。假如敌人从附近经过,多不注意这些七横八竖散躺在草丛里乱石。

摘下厚厚的背包,坐在屁股下,裹紧狼皮的脊背,靠在冰凉的石壁上。我并拢膝盖,双臂搂抱着狙击步枪,左手捏的鲶肉干儿,时不时凑到嘴前咬一口。

慢慢地咀嚼,并不为品尝味道,我的大脑在思考着,回忆敌人降落在那一带的地形和山势,思考着他们最有可能设置伏击点的位置。假如现在不把各种情况做充分考虑,等到战斗打响,奔跑起来的时候,脑子就顾不上考虑许多了。

四周漆黑潮湿,听不到丝毫的虫鸣或夜鸟啼呜,假如有毒蛇毒蝎之类,也钻爬下来,和我一起挨挤着遮风避雨,那可比趴伏在十个狙击手的射杀范围中心还危险。

头顶的石板,虽然滴答滴答落着雨点,但岩缝里却没呼呼咻咻的风声,这令我有些欣慰,至少伪装的人偶被破坏的可能性很小。凌晨一点十分,雨声又小了很多,不知道上帝垂青哪一方,是要照顾我,还是照顾那十个海盗狙击手。

为了保持明天良好的战斗状态,我合上眼睛开始睡眠,真希望自己是一只冬眠的动物,睡到三个月后醒来,那时海盗早已走得无影无踪。

但于此同时,我们的大船也会被抢走,断了归家的路,万一海魔号获得大批军火,为了庆祝而在岛上休养、打猎,逍遥上一两个月,最终遭殃的还是我们。

“shoot-me,shoot-me,shoot-me,……”一个小姑娘躺在地上,小腹中了枪,她嘴角挂着鲜血,用尽全力薄唇才抖动一下,挤出微弱的声音。那双漂亮的大眼睛,闪着哀怜的目光,几个围拢站立的海盗,边狞笑着边脱衣服,毫不在意这个即将死亡的小生命。

我背着枪,眼睛始终被那几个海盗遮挡住,我不断朝里观望,身体却被牢牢绑住,丝毫动弹不得。忽然,一张满是乌血的脸被我看到,她竟然是芦雅。

冰冷的黑暗中,我猛得惊醒,大口喘着粗气,额头的汗珠子顺着鼻梁颗颗淌下。头顶又响起微弱的山风,却吹不透这沉闷的黑夜。这是第二次临战前做噩梦,我很熟悉这种恐惧,它刺激我每一粒细胞苏醒,烧沸腾我凶残杀戮的血液。

我痴迷子弹打进人体的感觉,痴迷匕首宰割敌人咽喉的感觉,像困在枯井下因恐惧而狂吠的猎犬,用一种痛苦来麻醉另一种痛苦。

擦掉满脸的汗水,左腕上的时针走到凌晨四点的位置,举手扯下一把青草,塞进嘴巴狠狠咀嚼,吐出黏黏的绿浆,修补并加重面部的保护色。掏出两块儿鲶肉干儿,作为早餐饕餮进胃里,又张大嘴巴接喝了几口岩石缝隙滚流下来的雨水,轻轻推动石条爬出去草坑。

猫着腰,蹲贴着树林地面,奔跑回昨天的守杀位置,我必须赶在敌人射击牵魂之前,爬上那棵大树,只要发现一个海盗狙击手的位置,便能顺藤摸瓜,推测出敌人的阵型。

落雨已经变得和丝线一般细,有风吹过的时候,只轻轻扶动些软草、碎叶,不再如先前强劲。蹲上茂密的大树冠,每挪动一点,头顶的水点便流沙般扑落下来,打在我挂满青藤的帽沿儿和肩膀。

举起望远镜,利用刚恢复的光线,抢在敌人观察前率先观察对方。我摆设的六个牵魂,在峰顶每一侧成等腰三角型,离我最远的两个点,大概在一千三百米左右。

调整好狙击姿势,静静观察起六个陷阱。敌人应该兵分两路,缓慢推进着往大船包抄,他们也不敢妄自奔跑或动作太大,这十个海盗狙击手,压力也很大,需处处堤防着早先埋伏的狙击手,更怕一颗迅猛的幽灵子弹打进他脑壳。

我不断观察最远的两个牵魂,它们仍结实的绑在树上,尤其那簇支出松枝格外显眼的棕榈树叶子,以及未缠伪装的M25黑色枪管,足够引诱隐藏在四周的狙击手射击。

突然,那个正被我仔细观察的牵魂抖了一下,几片棕榈叶子弹跳而飞,顺着细密的雨线,坠落下高高的松树。那一瞬间,我已经感觉到两千米外,大概十点半方向的一棵大树上,闪了一颗豆粒大小的火光。

很显然,那有一个隐蔽在树冠里的狙击手,准确击中了七百米远的牵魂人偶面部。我急速调试狙击准镜,将目标锁定在圆形小孔里。

一个浑身挂满墨绿色布条家伙,抱着长长的狙击步枪,迅速滑下大树,取两点间最短的直线,奔跑向击中的目标。他很专业,没有绕着弧线奔跑,那样很容易闯入敌方相邻狙击手的射杀范围。

我死死盯紧这个锁定的家伙,知道他要向前推进,占领牵魂替身的狙击位置。那个海盗狙击手异常谨慎,重心压的格外低,身体略过茂盛的草丛或者矮灌时,更像在树林底下快速爬行。

他在七百米的距离,第一个命中伪装的牵魂,我能清晰的看到,对方跑动时抱在手上的武器,正是M25狙击步枪,可想而知,这家伙的狙击精准度很高。我像舞台高处的灯光师,把圆形狙镜套在这个急速奔跑的海盗身上。只要他进入射击范围,停滞足够的时间,我就可以先射杀掉一个。

这个奔跑中的家伙很专注,没任何多余的动作,一门心思朝击中的牵魂奔跑。由于射程较远,加之树冠会偶尔摇晃,我必须耐心和谨慎。

这个满脸油绿的家伙,拱着臃肿的身体,抱着武器刚跑到摆放牵魂的大松树下,便立刻卧倒。他酷似一只抬眼的青蛙,举起望远镜,朝四周的树木观察,小心着勾魂使者的镰刀,害怕名字被雕刻在死亡簿上。

T型准线在他头顶前面晃动,中间夹杂几根细长的青草,我心中默默祷告,挂在扳机上的手指开始发力。

就在这个家伙左右挥动的望远镜,突然和我的狙击枪管儿对焦定格的瞬间,“嗖”一颗灼热的子弹飞出枪膛,撞开无数垂涎着水滴的叶片,迅猛钻进那乒乓球大小的红色镜片。

随着哗啦一声脆响,细碎的凸透镜玻璃散落进草丛,望远镜后面闪出一个乌血黑洞,弹头进入敌人蠕动的脑浆底部。我闪电般滑下大树,心中默记数字,左峰敌人四个,右峰敌人五个。

后撤一百五十米距离,我飞速攀上预先看好的大树,将缠满绿色草叶的枪管儿探出,朝对峰的牵魂替身处窥察。细密的雨点数量庞大,无论砸在枝叶、草藤、岩石上,都发出沙沙沉响,极大掩盖了我刚才的射击声。



第一百七十八章:虚拟的战场(瞳术)
两侧峰顶面积辽阔,敌人彼此之间需要分散很大距离,才能避免死在同一支狙击步枪下。这会儿的光线依旧阴暗,我拿起望远镜,目不转睛的盯着对峰。

雨依然下得很安静,看来晚上也不会有太强的山风。每侧敌人像五枚横着排开的棋子,他们肯定呈波浪线状向前推进,如网兜那样,预防对手穿插过推进线,从后面射击他们。

刚才射杀的那名海盗狙击手,应该是突击速度最快的一个,溪涧左翼的这组狙击手,已经失去了尖兵,所以行进速度会立刻减慢。现在,我只需盯紧右侧峰顶的海盗狙击手。

二十分钟后,另一个最靠前的牵魂替身中弹,这一次,我并没见到远处隐藏的狙击手,而且,牵魂抱着的狙击步枪从树冠里掉落下来。也就是说,这个替身草偶的价值仅利用了一次。

那里应该刮过了劲猛的山风,希望其他两个牵魂没吹松垮。击中牵魂的子弹,从山峰正北方向射来,那一带山势较高,茂盛的草丛里多是乱石,一定隐蔽着某个海盗狙击手。我拿出望远镜观测距离,敌人应该在一千八百米的射程准确命中目标,那么他手上的武器,一定是超远程的巴特雷狙击步枪,和我的一样。

假如那几个牵魂是真人狙击手,敌人算是捕杀了两条性命,而我该在下一个位阶守杀,就不能射穿敌人的望远镜,打碎那个突击狙击手的眼球。双腿夹紧大树干,望远镜一刻也不敢从眼睛上放下来,必须牢牢盯住可能挺进的敌人。

远处繁茂的树叶下,模糊浮现着一股浓重的绿,顺着山脊朝正南方飞快的移动,酷似汽车顶部投下的影子,贴着车窗下的地面疾驰。如此异常的现象,我当然是敏感万分,调试望远镜,将出现的目标仅仅锁定。

树叶下的绿影,的确是一个披挂着重色伪装服的海盗狙击手。他多数是右侧峰顶的突击手,像把尖刀一样,提前插入敌方阵地。但事实上,那些牵魂既不是我,也不是芦雅和伊凉,它们纵使挨上七八颗狙击子弹,我也不损失什么。

蒙在鼓里的海盗狙击手,却把牵魂草偶当成真正的敌人,先射杀,然后冲着死亡狙击手的位置直线推进,可以安全避开其他狙击手。

从一开始,小艇上遇袭的海盗,自己亲口汇报给母船的战况就是遭遇狙阵,认为两侧山峰布满了幽灵狙击手。这十个空降下来的家伙,脑子里正是坚定着一中虚假的画面,深信不疑的前来破狙。而我,把自己化作第三只眼睛,成为捕杀螳螂的黄雀。

远处那一抹浓重的绿,越来越接近牵魂区域,他抱着又长又挺的巴特雷狙击步枪,穿越一段低矮灌木时,改成了卧地匍匐,前进的速度相当快,可见平时训练有素。

若不是根据子弹方向,提前盯瞄上他,在这一眼望不到山脚的茂密树林,想看到这个家伙非常困难。哪怕一阵莫名旋起的山风,只把窜动拥挤的树枝摇晃几下,人的眼睛便晕乎得受不了,更不用说发现这个家伙。

在佣兵营地的时候,我们不被当作人来训练,收编一千多名新兵,训练到最后能活下来的不足八十个人。尤其是狙击手,眼睛集训中,出现瞎盲的例子比比皆是。

可这会儿,到了关键时刻,却是猎杀敌人保全自己的得力技能。我把眼球斜成一定角度,侧视密林中奔跑的敌人,好比天空的老鹰发现草地上疾走的青蛇,一旦锁定其形状、速度、差异微小的颜色,休想再在眼皮下溜走。

那个怀抱巴特雷的海盗狙击手,越过浓绿的矮丛之后,又在茂盛的大树冠下奔跑一段时间,直至离牵魂掉落步枪的那棵高树有一百米,才蹲靠在粗大的树干后面,一边稍作休息,一边不知掏出什么东西,在手上鼓捣起来。

我手上的巴特雷狙击步枪,早如一只摄魂幽灵的爪子,将瞄准镜窥望在那个闪露出半只肩膀的家伙。此刻射击比较冒险,对方由于挥动着手臂,导致身体不断起伏,若隐若现的目标,很容易挑逗狙击手大意射击。

没一会儿工夫,那个像只山魈在皮毛里找虱子吃的家伙,突然翻趴在地上,头顶前面摆着一个刚做好的伪装网。当初缝制狼皮时,我也曾给芦雅、伊凉每人制作了一个,不过,远没镜孔中这个家伙使用的专业。

海盗狙击手随身携带了伪装网的骨架,那东西多由细铁丝织成,敌人刚才蹲在树干后面,正是拔下和附近颜色一样的蒿草,插补满伪装网,利用其遮挡住身体,爬过空旷的草地,接近那棵大树。

与其说这个家伙谨慎到杯弓蛇影,不如说他专业到炉火纯青。那片一米多高的翠色蒿草,中间正好直立着一棵高树,他没有冒失的奔到孤立的大树下,而选择依靠伪装网匍匐到树下。若不是我紧盯他一路奔跑至此,想发现这么狡猾的家伙太困难了。

狙击准镜上面,显示目标的距离为一千六百米,这不同于射杀鬼猴或侏儒野人,一枪打不中还可打第二枪,现在面对的敌人,可不是拿着吹杆儿和小短弓之类的武器还击。

T型准线一直校对在那个挂满绿布条的海盗狙击手腰上,假如我现在扣动扳机,只能看到射出的子弹钻进草丛,至于打进敌人身体的哪个部位,能否命中要害,都成了不确定因素。

万一敌人诈死,或者受了点轻伤,仍具备还击能力的话,对我便是致命的失误。我静静的呼吸,眼睛紧紧贴在狙击镜上面,我必须一枪结果这家伙的性命,眼前的局面,每多打出一颗子弹,暴露自己的风险便像震级增大一倍。

遮挡敌人身体的伪装网,边沿支楞起许多细长柔软的蒿草,每当山风拂过,它便随着四周草地上的植物一齐起舞,丝毫看不出异类。

我的伏击位置,在敌人两点半的方向,从这里窥望,那扇遮住海盗狙击手头部的伪装网,更像一个锅盖形的对空雷达,时而动一下,时而停一下,缓缓朝前推进,朝那个高树靠去。


第一百七十九章:裤管儿牵住的魂

那个海盗狙击手,依靠猥琐的爬行,很快到达高树下方落枪的位置。他松开推动伪装网前进的短把儿木杆,腾出手翻摸那把牵魂掉落的M25狙击步枪。

由于处在伪装状态,他没敢动作太大,只粗略察看了一下武器。那张涂满迷彩油的脸上,嘴角随之洋溢出一个满意的微笑。我知道这家伙此时的心态,他在得意,一种欣赏自己打中的猎物的得意,一种为自己手法精准的得意。

现在,我彻底看清了这个家伙的用意,他煞费苦心的爬到树下,可不是为欣赏死在枪下的猎物,而是要爬上那棵高树,向下一个狙击区域瞭望。

“圣洁的高台柱,又一个迷失的灵魂,即将钉在上面,仰望仁慈的上帝,承受臣服的恩宠……”嘴唇默默诵经,勾拉扳机的手指渐渐发力。

这个海盗狙击手,蜷缩起满是绿布条的臃肿身躯,慢慢变换成蹲坐姿势,他双臂搂紧树干,像抱着山羊交配一般,努力往茂盛的树冠上爬。

这一下,可逮到有利的射击时机,我把T型准线标瞄在他后背,淡蓝色的狙击镜孔中,这家伙真如钉在十字架上背对着我。他努力往上爬,我勾拉扳机的手指越来越靠后,枪膛里的子弹,只差撞针击打一下屁股,便可窜出管道,击断敌人的脊椎骨。

我本想用子弹把这个海盗狙击手钉死在树干上,可他双腿刚夹紧大树爬高一米,仰起的绿脸上,那对儿凸鼓的大白眼珠子,像见到手举招魂幡的魔鬼,吓得双腿如两滩泥巴似的,吧唧落脚在树下。

这一瞬间,他作为专业狙击手,知道自己不再需要伪装,更没必要再躲闪什么。因为,他看到斜横在树枝上的那条迷彩服裤管儿,露着一束蔫巴的苇草。

这个时刻,一颗高速飞行的子弹,划着惨白的直线,隔着茫茫山涧,穿过雨帘,穿过无数斑驳的湿叶,早已奔跑到我和目标中间。“嗖砰。”就在想上树的海盗狙击手,刚要扭过脸来,看一眼我隐藏的方位,弹头就生猛的钻进目标脖子,将他挤垮在地上。

现在,我可以非常肯定,那个家伙熬不过五分钟。最乐观估算这家伙的伤势,他左侧牵扯头颅的韧带和肌肉都得被弹头震断,整个喉结至少崩碎一半。我抱紧树干,急速滑到草地上,朝下一个狙击位置转移。

不知何时,雨又开始大了,水点再度密集,仿佛老天要为那个脖颈大出血的家伙冲洗伤口。我没时间细看击中要害的敌人,因为我每打一枪,都有可能被其余八个海盗狙击手锁定。

跳进一条壕沟似的凹洼岩坑,我把脊背拱弯得像个字母N,利用小腿的碎步,急速穿过沾满水珠的草丛、树枝。奔跑八分钟后,前方出现一排密集的矮灌,没别的办法,我必须保持直线穿越,否则只能从两旁略高一点的石埂上绕过,但我知道,那么做可能付出的代价。

掏出一截儿短绳,把头顶的小狼帽使劲儿缠绕在脑袋上,绳子末端咬紧在牙上,让狼皮很大程度的保护脸颊,再跪趴下去,朝里迅猛钻挤。很多带刺的荆棘,扎不透厚厚兽皮,却在我小腿部位隔着裤子猛戳里面的皮肉。

我虚眯着双眼,皱紧眉头,狠咬嘴里的绳子,发泄这无法避让的痛苦。几次想抽出朴刀,挥砍掉这些尖刻的植株,但考虑到皮肉之苦远比子弹的滋味儿好受,只得继续像壁虎横穿过花生地那样,以小幅度高频率的爬行动作,硬着头皮往里钻。

穿越过缠满荆藤的矮灌丛,气都没来得及喘上一口,接着加速匍匐,直到爬进浓密的草丛,翻身钻进昨晚过夜的石缝,伸手拖动长条大石盖住头顶,这才敢一口吐出胸中闷气,火速打开挂在腰间的移动光源,朝翻开裤管儿的双腿上照。

一根根钢针粗的蒺藜刺,或长或短的扎进肉里,溢出的鲜血早已流滑成道道、条条,宛如吸附在上面的无数水蛭。咬住移动光源,我左手扒开皮肉,右手往外掐出尖刺。每拔一根,都得万分小心,如果让刺断折在皮肤下面,必定感染或发炎。

清除掉双腿上的异物,打开背包,拿出碘酒给所有肉眼儿擦洗消毒,然后缠紧绷带,边休息边吃食物。现在,我不能再往后纵深,每侧峰顶的四个海盗狙击手,一旦发现推进顺利,又和最高处负责突击的狙击手联系不上,自然料想到一种可能,从我侧后方形成扇面斜包过来。

现在,我必须等待天黑,等到外面可供侦查或狙击的光线消失后,再爬出石缝,实施第二步战略,只有那样做,天亮之后才能接着给予敌人致命打击。

晚上九点二十五分,外面的雨声停止,附近树枝上的猫头鹰,那每隔五六秒就“咕呼,咕呼”叫两声,使我感觉自己像蹲在坟墓里,出奇的恐怖。

轻轻推开厚重的石条,把头缓缓探出草丛,几只正在啃食灌叶的小动物,吓得跐溜四散跑没了影子。虽然一轮浩瀚的黄月悄悄爬上夜空,但我仍不能确定,逃跑的是野兔还是獾猪。

双臂撑住石缝两边,抽身跳出,前后左右都是湿淋淋的植物和冰冷的石块儿。我虽然带着移动光源,也绝不会打开照明,除非找死。

在草窠里蹲了一会儿,等眼睛适应了月光,我才换过背上的阿卡步枪,右手攥紧朴刀,朝死在望远镜后面的海盗狙击手死尸跑去。军靴里的袜子有些湿,这会儿要是还能像昨晚那样,躲进大船舱厅围着炉架烤烤火,真是再受用不过的事儿了。

很多看不清外形的山鸟,被我在树下奔跑的脚步吓飞,唧喳咕噜得不知说些什么。更准确的将,鸟也吓唬到了我,好几次,都听见一种巨大翅膀的拍打声,接着很快扎进黑暗中不见。我敢肯定,那东西比狗头雕的体积还要大两三倍。倒不如来几只野狼吓唬我,知根知底得猛兽,反而心里舒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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